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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道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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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步的第一個晚上,伍葦和劉思跟陳曉擠的一個帳篷,歐陽北老板派頭,獨享了另外一個小的。三個女人各懷心思,都一副很遺憾的樣子。

不過,陳曉是徹底不理伍葦了,她就不喜歡她白得耀眼的皮膚,也不喜歡她沒走幾步路就用保濕水猛噴臉的行為,更不喜歡她嬌滴滴找阿吳蹭水喝。

伍葦當然知道陳曉跟自己幹仗了,心裏有意見,但不知道她對自己意見那麽大。畢竟在她看來,作為一個第一次在炎熱天氣徒步進山而且還堅持得不錯的人,目前的表現已經算是很不錯了。比起劉思,她除了為保養皮膚麻煩一點外,也不差什麽了。

不過,伍葦的食水徹底沒了,這可是個大問題。

她小小喝了一口阿吳分給自己的半瓶,“下個營地上會有賣水的嗎?”

“要看運氣。”阿吳即使背了很多東西,也走得很輕松的樣子,“附近的山民有時候會背水去賣,但時間不固定的。運氣好碰上了就有,沒有的話再想其他辦法。”

什麽辦法?

“空瓶子全留著,路上遇到有水井或者水潭,裝點水備用。等到了休息的地方,燒開了再喝也是沒問題的。”

伍葦的運氣不好,當他們在中午抵達新營地的時候,光溜溜的一片,別說人了,連一個鬼影子都沒了。昨天距離進山不遠,偶爾還能碰見同路人,晚上住宿也是有一起的隊伍;可今天越走越進入山區腹地,各種小路分道又多,就算是有幾千人撒進來,也是大海撈針一般。

她摸一下幾乎幹得要裂開的嘴唇,還有頸項上冒出來的一片片的痱子,有點發愁,這樣下去美貌真的要打折了。阿吳身上的水依然是用來做飯做菜的,不能再浪費了。陳曉大概是為了防備她,將其它的水不知道藏哪兒去了。

伍葦腹誹這女人被害妄想癥太嚴重了,她還沒有不要臉到去搶別人水的程度。

“阿吳,附近有水潭嗎?”

阿吳想了想,指著一條小道道,“從這小路下去,走大概十多分鐘,有一個小水井。可以去看看有沒有水,不過今年天有點旱啊——”

她已經聽不下去其它話了,脫了書包,拎起自己的三四個空瓶子就往那邊走。歐陽北站起來,也從阿吳那裏拿了一個巨大的水壺,跟了上去。

伍葦是知道歐陽北跟了上來的,可她肉體上的痛苦越多,心裏對他的恨就越多。這個神經病,為什麽心裏不爽快了要玩的是這種項目。他可以頹廢啊,可以宿醉不歸啊,可以飆車,可以泡妞,還有那麽多五花八門的糜爛的事情可以做,為什麽會選擇爬山這種樸實的項目?

“喲,有蛇——”

她本來悶頭往前沖,嚇了一跳,“哪裏?”

歐陽北指指旁邊的灌木叢,“這兒。”

“快走快走。”

他笑一笑,將自己的大水壺甩給她,“幫我拿著。”

“你要幹什麽?”她膽戰心驚地看著他到小樹叢旁邊,右手就那麽掐出去,準確地捏住了那條花花綠綠的蛇尾巴,然後用力在空氣中甩了幾下,那有毒的東西居然就不動彈了。

這人在幹啥?

他將死掉的蛇卷巴卷巴,扯了張樹葉包起來,這才回答道,“加餐。”

實在太兇殘了,一個富二代大少爺居然會幹這事?她絕對不要吃那惡心的玩意。

伍葦轉身埋頭就往前沖,大概是恐懼趕走了疲累,不知道走了多遠,終於在一棵大樹根旁邊,發現一點點水光。

幾個大水壺裝滿,她心裏終於妥當了,有水就有有命,她有救了。

水井旁邊有水汽,涼快多了,她坐下道,“歐陽,咱們休息一會兒再上去。”

歐陽北嗯了一下,道,“你別坐地上,有蛇。”

伍葦忙跳起來,為難道,“那怎麽辦,好累。”

“累死比較容易,還是被毒死容易?”

這男人的嘴巴真是一點也不饒人。

他一點也沒哄她或者安慰她的意思,站得遠遠地抽煙,眼睛還四處看。一會兒後,他往不知道什麽地方走,伍葦膽戰心驚,這少爺又要在這荒山野嶺幹什麽?她帶著哭音道,“歐陽,你去哪兒?”

歐陽沒回答,身體一低,看不見了。

伍葦喪著臉,這人居然就這麽把她一個人丟這兒了?要是有蛇,不對,狼或者老虎什麽的,就糟糕了!她越想心裏越怕,只覺得重重樹林後面隱藏各種危險,這裏再涼快都呆不下去了。她拎起所有的死沈的水,沒命地往上爬,可沒爬一會讓就懵逼了,方向呢?

每條路都長一樣,到處都差不多,方向呢?

她轉了幾圈都沒找對路,來的時候明明就沒走多遠,而且是一條直道,怎麽回去就不行了?這要是她真的走丟了,他們會不會等她?歐陽北那脾氣,絕逼直接走了;陳曉不喜歡她,肯定不找;劉思聽陳曉的,隨大流;至於阿吳,也許會有職業道德找一到?她越想越覺得前途暗淡,忍不住有點想哭了。

這破地方,這破工作,還有歐陽北那破人!

“回頭,往右邊走。”她胸口的對講機響了一下,歐陽北的冷冰冰的聲音傳來。

果然傻叉了,不是還有這玩意嗎?

她回頭,在不遠處看見了瞪著他的歐陽北。不知怎麽回事,一看見他就安心了,可還有心虛。

“一個人跑什麽跑?”歐陽北鐵青著臉,手上抓了一大把濕漉漉的野草,“不是說了原地休息一會兒?”

伍葦覺得剛才的自己肯定是被山鬼魘住了,弱弱道,“我一個人害怕。”

歐陽北無語,忍耐了半晌罵了一聲操。

她更覺得自己沒用了,不敢正眼看他,“我想先慢慢走回去,結果迷路了——”

他腮幫子咬得死緊,內心有洶湧澎湃的怒氣,真想把這傻不隆冬的女人給撕了。他只不過走開幾分鐘,回去就沒見人了,連幾大瓶水都沒見。心裏估摸著她是一個人傻兮兮拎了全部水走,就趕緊快步原路返回,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,她走路的速度本來就慢,再加上拎了那麽多水肯定走更慢,早該追上了。

他又折返回去,站在高處四面看,果然看見她在一個岔道口來來回回走了三遍都沒找對地方。他冷眼旁觀了約莫十分鐘,低頭看渺無音訊的對講機,估計自己要不主動開口,那女人能磨蹭到地老天荒。

已經無話可說了。

他低頭,見她細細的手拎抓著自己那個大水壺的袋子,原本白白的手腕上好幾道紅紅的勒痕。這女人,實在不怎麽聰明,只是有一副好皮囊。要是連皮囊都沒了,可怎麽辦才好?

他伸手想去接納水壺,不料她的身體猛然抖了一下,居然滿臉畏懼地往後退了一步。

這又是什麽意思?以為他要打人?歐陽北二話不說,直接轉身走了,她願意自己挨累就累吧。

伍葦可要嚇的半死了,歐陽北不僅臉難看,連眼睛裏都要噴火了。她隨時關註他的反應,見他伸手,以為他要打她,趕緊躲開。她躲了一下之後,他好像冷靜了一下,轉身往回走。伍葦這下不敢多說話也不敢亂走路了,憋著委屈緊趕慢趕,跟著他走回去了。

阿吳正站在竈臺前盛飯,伍葦忙小跑著過去,跟看見親人一樣。直到將水放下,她才感覺到手痛,手心已經又勒出來幾條烏黑的痕跡了。恐懼能夠讓人忽略一切,這話沒錯。

陳曉皺著眉看她小口吹著自己的手心,道,“為了漂亮,真是連命都不要啦?”

可不是麽,對她來說,好看就是命啊。

伍葦小聲懟了一句,“我樂意。”

“那你來徒步做什麽?”陳曉直接翻白眼了。

“又不是我想的。”伍葦膽怯地掃了一眼歐陽北,原因不言自明。

歐陽北自剛才起整個人籠罩在陰冷裏,回來後也不說話,坐在一塊石頭上處理那蛇。他摸出隨身的小刀,利落地用刀尖挑開蛇腹,擠出來一個指頭大小青色的東西。阿吳讚了一聲,忙從小盤子接住了。

這種血糊糊的,腥氣沖天的東西,有什麽好?

等到吃飯的時候,伍葦艱難地拿著筷子,估摸自己的手可能好幾天都不能正常使了。

一個熱氣騰騰的小盤子放她跟前來了。

她擡頭,阿吳沖她笑了一下,“吃吧。”

所有人都吃著正常的飯,就她面前被擺了這個,她臉色艱難道,“這是什麽?”

“蛇膽。給你蒸了一下。”阿吳還是笑瞇瞇道,“這可是好東西,很難弄的,快吃吧。”

她拿著筷子僵了一下,本能去看歐陽北,他埋頭吃飯,不緊不慢的;陳曉垂著眼睛沒說話,劉思好像偷偷蹭了她一下。

大概是她停得太久了,歐陽北有點不滿意,擡頭看著她,“不吃?”

伍葦對歐陽北的聲音真是太熟悉了,這音調就和當日他要縫人嘴巴一樣雲淡風輕。可語調越輕,後果越嚴重,這一點她很了解。她幹笑一下,道,“吃的啊——”

筷子夾起蛇膽,看也不看塞嘴巴裏,直接幹吞了下去。

歐陽北端詳了一會兒她的臉,她忙繼續笑,他這才低下頭繼續吃自己的飯。

在場的其它三人,白看了一場戲。

伍葦沈默地吃完了午飯,默默收拾自己的背包準備上路。未來還有兩天的路程,希望不會英年早逝。

阿吳走過來,遞給她一小管墨綠色的東西和幾瓶燒開了放涼的水。綠色的小東西是一個小的塑料噴嘴瓶子裝的藥水,他道,“你用這個,噴下脖子上的痱子,很有效的。”

“阿吳哥,謝謝你,你真好。”他幾乎可以媲美叮當貓了,什麽東西都帶著,各種鍋碗瓢盆。

“這是歐陽給你弄的啊。”他笑道,“你男朋友對你其實挺好的。那個蛇膽也是去痱的——”

她怔了一下,看著前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歐陽北,更心虛了。

走了一會兒路,她摸出手機來打開,又忍不住想和王文遠分享點什麽了。昨兒她誇了老板後,王文遠回道,“他也是個好老板。”

所以,基於兩人對歐陽北的共同認知,她又道,“老板人太好了,就是有點兇,我挺怕他的,而且誤會他要打我了。你說,我要不要道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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